兖州市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血染淮海奋战双堆集的中原野战军名将秦基伟
TUhjnbcbe - 2024/5/5 21:25:00
白癜风治疗体系与技术 https://disease.39.net/bjzkbdfyy/180601/6298359.html

在中国的版图上,有这么一块奇特的地方,四省交界,三面环山,三面绕水。

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有这么一块奇特的地方,从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彭伯寿征西河开始,历朝历代战事不息,恰如解放军元帅朱德所说:“从历史上就是进行决战的古战场。”

历史在这里绘制了一幅恢宏的长卷——周公东征、陈吴大泽起义、刘项鼓城会战、曹刘袁吕群雄角逐、李世民平叛……一系列重要决战均在此地进行。

公元一九四八年岁末,人民解放军中原、华东两大野战军与国民党军南线主力双方共一百几十万大军陆续云集于徐州周围,一场旷古未有的大战隆然展开。

在国民党一方,因连连败北,蒋介石于黑暗之中看见了一线光明,那就是长江。他有他的算盘,退到长江边上他就不想再退了,于是徐州便从老蒋绝望的视野中冉冉升起了。

他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守江必固淮,固淮必保徐州。徐州之得失和江北、江南的安危密切相联。

实在马虎不得。

蒋介石痛定思痛,鼓出一股虚劲,决定在这片古战场上摆开架势,同共军大赌一把。

十一月上旬,蒋介石特派参谋总长顾祝同亲赴徐州部署作战。

在解放军方面最初提出进行淮海大战的,是华东军区代司令员兼代政委粟裕。

早在二月下旬,中央决定将华东野战军一、四、六三个纵队编成华野第一兵团,由粟裕任司令员兼政委,准备挺进江南,吸引国民党挥师南下。

然而粟裕经过再三思考,向中央提了一个建议,认为当时渡江不妥,未必能达到吸敌南回的目的。相反,十万大军渡江,将大大减弱中原力量,应该集中从大别山转出的刘邓大军、陈谢集团和华野主力,在长江以北大量歼灭敌人,进一步打开中原局面。

这个建议得到了毛泽东首肯。

果然,两个拳头合成一只,力大无比。打睢杞,战济南,克兖州,夺开封,一路所向披靡。

胜利之师,兵强马壮;常胜将军,踌躇满志。一九四八年九月二十四日,粟裕向中央报告,建议进行淮海战役,次日毛泽东便回复同意。

刘伯承、陈毅、邓小平、李先念等人也来电表示支持粟裕的建议,同意乘胜进行淮海战役。

但连粟裕也没料到,淮海战役越打越大,最后竟然是两党两军决战了。

十月十一日,中央军委发出了“关于淮海战役的作战方针”的指示。

华东野战军的任务是,向国民党军徐州集团的右翼实施突击。围歼突出于运河以东新安镇地域之黄百韬兵团和徐州东北之敌第三绥区所属军队一部或大部。

在歼灭黄百韬兵团后,若敌固守,即以一部围困徐州,主力协同中野沿津浦路向南进攻,孤立徐州之敌尔后消灭之。

中原野战军的任务是,向敌人徐州集团左翼及其后方实施突击,即向永城、宿县方向实施突击,歼灭当面之敌四绥区所属部队和孙元良兵团主力,牵制敌邱清泉兵团,依托宿县切断徐州和蚌埠的联系,阻敌北援与南逃,以配合华野行动,各个歼灭徐州集团。

秦基伟纵队除留二十六旅七十八团担任郑州城防外,纵队主力作十一天八百里长行军,前出到徐州和蚌埠之间地区。

十一月十五日晚,九纵奉命以二十七旅配合第三纵队攻打宿县,崔建功旅长亲率八十团配属三纵九旅,为西门攻城第一梯队。

宿县攻克后,斩断了敌人的中枢,将淮海战场一劈两半。提前达成了对徐州之敌的战略包围。

与此同时,秦基伟指挥纵队主力南下,抗击从蚌埠来援之敌李延年、刘汝明第六、八兵团,保障华东野战军围歼黄百韬兵团。

十五日二十二时,刘邓命令秦基伟纵队并指挥豫皖苏独立旅于十六日夺取固镇,破坏铁路,并在固城以北的任桥集、公平集、花庄集、张大桥一线布防,阻击李延年、刘汝明。

刘、邓向秦基伟交代:“应以一部在正面引诱敌六十八军深入,主力位于铁路东侧,待敌通过后,突然断敌退路,以便三、四两纵赶到歼灭或逼其起义。”

秦基伟依计而行,率九纵于十六日晚进抵花庄集一线。当晚,豫皖苏独立旅袭占固镇。

在九纵阻击敌九十九军的同时,敌第五十五军沿铁路以西前进,被豫皖苏独立旅阻击于邱庄、欧家围子一线,也是不得前进。经过一天作战,九纵和兄弟部队并肩作战,给北进之敌以重创,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巩固了隔断徐州的有利态势,保障了淮海战役第一阶段首歼黄百韬兵团任务的顺利达成。

十一月二十日,秦基伟驱部进至东坪集、桃园集地区,配合四纵正面阻击由蒙城向宿县进逼的黄维十二兵团。

二十三日,即华东野战军全歼黄百韬兵团的第二天,九纵在邵寨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秦基伟在会上传达了总前委关于歼灭敌十二兵团于江北的决心,动员各级做充分准备,不惜花费最大代价取得全胜。

虽然战争目标很高,但在当时,秦基伟等纵队将领都很清楚,想一口吞掉黄维,并非易如反掌。中野主力大别山一年苦斗,消耗了不少元气,马瘦毛长,不少重武器都被毁掉了,战斗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剪除十二兵团任务十分艰巨,可以说是一着险棋;要是先将重点放在歼击较弱的李、刘兵团一路,剩余的兵力又难以阻挡强敌推进,稍有不测就会牵动全局。

若等华野吃掉杜聿明集团之后再合力对付黄维,不但给华野造成很大压力,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战局变化也难预料,权衡利弊,横下心来与黄维兵团决一死战实在是义无反顾。这样,既可除掉蒋介石手中的“王牌”,又可“承前启后”使江北局面大定。正因为这是知难犯险的战略决战,所以邓小平政委明确提出“拼老命”的政治口号,告诫部队只要歼灭了国民党南线主力,即使把中原野战军打完,其他野战军也能渡江夺取全国胜利。

邓小平一令既出,各路将领立即响应。

陈赓在四纵干部会上说:“邓政委号召我们‘拼老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么个决心,我反正是有了,打到只剩一个班,我就当班长,打到只剩我自己,我就跟黄维拼刺刀,我们两个是老同学,他拼不过我。”

谢富治黑着脸说:“置于死地而后生。沿啥子了不起的,旅以上干部都要准备烧床铺草。”

六纵是另外一种风格,赫赫有名的王老虎王近山,集合了团以上干部,红着眼睛说:“邓政委讲了,我们这回打黄维要拼老命。我们六纵就是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哪个团打不好,就解散,编到打得好的团里去!谁要是贪生怕死,不论干部战士,一律枪毙!”

据原九纵文工队长、后任总参某部政治部主任的曹欣回忆说,秦基伟在九纵的邵寨会议上是这样鼓动的:“俗话说,十个麻子九个怪,一个不怪死得快!邓政委号召拼老命,陈谢准备烧床铺草。他们准备横倒,我也不能竖着。此战必胜,我们和黄维兵团,你死我活。”

各级将领都把邓小平的“拼老命”口号当作一面旗帜,将部队的情绪像干柴一样点燃起来。

就在九纵于邵寨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的前后,淮海战场的局势出现了变化。身在西柏坡的毛泽东仔细倾听了来自淮海前线的声音,决定让中野全力打黄维,而由华野六纵接替秦基伟部负责对付李延年部。原拟北犯的李延年兵团师老兵疲,犹如惊弓之鸟。二十二日,华野在碾庄歼灭了黄百韬兵团;黄维兵团在蒋介石的催促下,发动全线猛攻,于二十三日通过北淝河,向浍河边上的南坪集猛冲。

这一仗,从早晨八点打到日落时分,南坪集已是一片瓦砾了。解放军淮海总前委见敌十八军态势突出,轻敌冒进,有隙可乘,决定四纵部队撤离南坪集,诱敌十八军过浍河。这样,国民党军才踩着同伴们的尸体和鲜血踏上这片坚强的土地。

可是,这远远不是他们的胜利,而是更大失败的开始。

刘伯承、邓小平已在浍河以北布置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口袋,以四、九纵队吸引黄维,利用浍河将黄维在浍河南岸的三个军隔断,集中一、二、三、六、十一纵队两翼包围,予以攻歼。

等黄维明白过来这一切,已经迟了。

空军侦察和各方面的情报告诉了他,突破浍河,并非好兆头。在他的四周已出现大量共军,仅纵队番号就有七个。

黄维颤粟了。

经再三思虑,他把部队收缩到浍河南岸调整部署,准备向李延年、刘汝明兵团靠拢。

谈何容易!刘邓迅速做出反应,命令各纵采取攻势行动,压缩敌人于狭小地域。

秦基伟奉命出击,并指挥豫皖苏独立旅,开始突破浍河战斗。

浍河最深处水可没人,河面约五十米,两岸有堤坝高出地面。黄维兵团十四军在南岸仓促布防,筑有野战工事,并设置了断断续续的鹿砦。虽然算不上大的江河障碍,但在当时条件下克服它仍有相当困难。

二十六日二十一时,九纵二十六旅在东坪集附近架桥强渡,迅速突破前沿,连陷刘庄、小王庄、雷楼、李寨;二十七旅以一个营佯攻王湾桥头阵地,以两个营在楼成子架桥偷渡成功,击敌侧背攻占了马庄、王庄、白庵;豫皖苏独立旅也顺利突破占领忠义集一线。

二十七日,黄维急于在解放军构成合围之前摆脱被动,集中四个主力师于拂晓向东南方向突围。黄先生只顾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可他万万没想到,廖运周的一一〇师恰在此时趁势起义。临阵倒戈,在其内部引起很大震动。

当面担任掩护的十四军眼见后院起火,守备信心一落千丈。总前委抓住时机,决心乘敌混乱先发制人,进一步扩大敌人的被动。

秦基伟指挥九纵开始全线进攻,二十六旅、二十七旅平行出击,势如破竹,马不停蹄地打下了杨志庄、李围子、李八集和宋庄、阎庄、白大庄、大小韩庄等处。

这是一次白昼出击,蒋介石从南京、蚌埠派出数百架次飞机助战,构成一种波澜壮阔的立体作战规模。美制B一29空中堡垒不时投下重磅炸弹,强击战斗机猛烈地俯冲扫射,地面炮火也此起彼伏。在这种短兵相接的考验中,解放军指战员表现了顽强的战斗作风。

各个纵队的进攻队形如同强弩利剑,朝南猛插。九纵先头部队很快与敌防御部署犬牙交错,各旅之间也互有穿插,双方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集团混战。解放军官兵具有良好的政治素质,首先从精神上压倒了敌人,一边作战一边整理部队,坚韧不拔,前赴后继,始终保持了压倒敌人的优势。二十六旅在沈庄、杨围子之间遭到国民党军快速纵队的反扑,混在一起的几个不同建制的部队主动协同,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敌人进攻,巩固了既得阵地。

在浍河大出击中,九纵动作快,战果大,代价小。共歼敌二千七百余人,缴获一个炮兵营各种火炮十七门,轻重机枪近百挺,协同四纵,基本上把敌十四军打瘫痪了。

浍河大出击虽然形成了压缩包围十二兵团的态势,但十二兵团只是把头缩起来了,内脏并没受到致命打击,有些部队低估了敌人转入防御的能力,企图用“一瓢水”的办法侥幸取胜,结果不仅不能突破,反而加大了伤亡,战场出现了胶着状态。

客观方面的原因是敌人的兵力雄厚,梯次配备,火力也强,对解放军突击队实施连续反扑,所以在其前沿立足困难;主观方面的原因则是阵地攻坚战的思想普遍不够明确,战术路子基本上没有摸到。在作战形式由运动战到阵地战的转换关头,个别干部不是积极地检讨教训琢磨战术,而是错误地认为“打仗还能不死人?命是公家的,拼完就算!”

在这样的形势下,“拼老命”的倡导者邓小平敏锐地注意到战场上出现了另一种狂热的倾向,“拼老命”拼得有些过份了,有些不顾一切了。因此,总前委及时发出战术指示,明确告诫各纵队:敌坚守待援,我不易一鼓攻歼。应首先攻其外围,削弱敌人有生力量,采取稳步的攻坚战,构筑纵深坚强的攻防阵地,攻占一村,坚守一村,围师不阙,紧缩包围,一口一口把敌人吃掉。

总前委这个指示非常及时,既扭转了部队的急躁情绪,又提出了打破僵持局面的指导原则,据此,秦基伟也严肃地向部队强调不能把“拼老命”的政治口号当成战术思想,拼老命不是死拼,敢拼不等于乱拼。严令各级必须爱惜阶级兄弟生命,充分发动群众,认真研究战术,摸着石头过河,以勇敢加智慧,砸碎敌人的硬核桃。

然而,在淮海战役中,所有的部队都在进攻中一展身手。

十一月底,崔建功挥师稳步进击,在十一纵和豫皖苏独立旅配合下攻打小张庄。

小张庄位于黄维十二兵团防御圈东北角,是个仅有八户人家的小村子。敌人在这里构筑了三层工事,外层是鹿砦、铁丝网和前伸地堡,纵深一百五十米;中层环村一百五十米内,地堡密集,堑壕交错,各地堡之间均有交通壕贯通,构成环形防御工事,形成交叉火网;里面是房屋和大地堡构成的集团工事。核心大地堡配备二至三挺重机枪,周围有二至三个小地堡,各配备一至两挺轻机枪。集团工事间,每隔三十米筑有小地堡和射击掩体。

就在这次战斗中,一个在后来十分著名的、也是在淮海战役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战术动作——近迫作业初具雏形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崔建功指挥八十一团曾一度突破小张庄外围阵地,但因敌人火力太密,难以发展进攻。该团一机连班长牛孟连和两个战士冲到敌鹿砦跟前,遭敌火力网压制,攻不上去,也撤不下来,只得依托几个土包,就地隐蔽。也是急中生智,为了生存和战斗,他们被迫进行土工作业,先将卧射掩体挖成跪射掩体,再挖成立射掩体,尔后互相招手示意把工事挖通联成堑壕,居然在敌人的火力下坚持了一天。

这个看似偶尔形成的小事启发了指挥员的战术思想。二十七旅参谋长张蕴钰注意到了这件事,崔建功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他们把这件事的经过报告了秦基伟。

秦基伟大喜。

现在黄维兵团凭借村庄筑堡,倚仗平原防御,敌火下运动距离较大,给进攻带来很大的困难。如果全体进攻部队都能像这几个战士一样,挖沟近迫,抵近敌人,这岂不是扬长避短,提高生存能力,使敌火力优势无用武之地的重要手段吗?

战士的行动,擦亮了将军的思路。

秦基伟给崔建功和张蕴钰打设想条件再艰苦一些,敌人的火力再猛烈一些,我们的战士再抵近一些,时间再长一些,把试验继续下去。

十一月二十九日,纵队定下进攻小张庄的决心。秦基伟到七十九团、八十一团研究作战方案,检查攻击部署时,具体交代了三个问题:一、交通沟要最大限度地抵近敌人,使突击队能迅速跃入敌人外壕;二、发挥炮火和炸药威力,集中全旅炮火突击,纵队保障弹药;三、军事攻坚与政治攻心双管齐下,运用瓦解整三师的经验。

当夜,一场空前规模的近迫作业悄悄展开。各连连长用米袋装上石灰,向敌阵地匍匐前进,战士们顺着若隐若现的白线跟在后面。直到距离敌阵数十米,连长发出暗号,大家就开始挥锹作业,天亮之前便初具规模。至十二月一日战斗发起,二十七旅挖成三条交通沟,每条二百五十米,距敌前沿七十至一百米,宽能走担架,深可没头顶。

有了交通沟,解放军官兵的腰杆就直了。秦基伟、李成芳、何正文、谷景生,还有旅的首长,都大摇大摆地走进交通沟,一直前出到黄维的鼻子底下。

纵队首长到了最前沿,连敌人的机枪火力点位置都看到了,情况掌握得当然就更准确了,大大减少了指挥失误,进退路心中都有了数。

经过三天周密准备,突击部队群情激昂。

十二月一日黄昏,进行炮火准备。一声令下,群炮齐鸣,尤其是九纵的“土特产”——炸药抛射装置大显神威,“土飞机”所到之处,房塌地陷,有些国民党军官兵身上既无枪伤也无炮伤,但两眼圆睁,七窍流血,硬是被活活震死了。

侥幸活着的国民党军官兵也肝胆俱寒,搞不清解放军发明了什么新式武器,投诚或被俘的国民党军官兵,都心有余悸地说:“你们有一种炮太厉害了,地堡、掩蔽部都不顶事,在交通壕里更不行,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个投诚士兵说:“我们排里十分钟就要换一次排长。解放军的炮那么厉害,打不死也震死了。”

经三十分钟炮火准备,敌前沿工事及附近防御物大都被摧毁。九纵二十七旅七十九、八十一团此时才从堑壕跃出,飞天遁土一般,守敌还没清醒过来,已是短兵相接了。

部队打得很顽强。七十九团突击队十四名队员,冲击中伤亡十二人,最后只剩下班长曹年春战士陈忠文两个人,毫不犹豫地跳入敌外壕,完成突破。

八十一团二连突破后全连仅存十二人,后又收容其他连的两名战士共十四人,当即在敌火下编成三个战斗小组,由连长指挥迅速向纵深发展,一气打下五个地堡,终于同友邻会兵一处。经十二小时激战,全歼守敌一千二百余人,缴获迫击炮五门、战防炮一门、轻重机枪三十余挺。

秦基伟哼起了豫剧小调。他的心情好极了。

小张庄战斗的胜利,不仅是打破了敌我对峙,也不仅是九纵的胜利,它创造了对平原野战之敌攻坚的基本战术经验。

连日来,秦基伟肩上的压力是很大的。

打完了郑州,九纵声威大振,连陈毅都说,九纵成熟了,可以打大仗了。秦基伟也有些暗中得意。可是没料到稍不留神,就被邓小平揪住“尾巴”,给他一个处分,还因为强征民车问题把他的后勤部长杨以山给撤了职。

他明白邓政委这是敲警钟,防止骄傲自满。他心中也是暗攒一股劲,淮海战场上还要一显身手,要让事实再一次说明,九纵是真的成熟了而不是昙花一现。

果然,小张庄打得很有面子。

十二月三日,邓小平给秦基伟打了一个电话,劈头一句就是:“秦基伟同志,小张庄打得好!”

秦基伟心头一热:小平政委可不轻易表扬人的啊!他谦虚地说:“是总前委首长指挥得好,战士们有办法……”

“对头,”邓小平说,“总前委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把每个战士每次战斗都指挥到位,关键是你们有战术意识,思路敏感,善于发现和总结,把不自觉的下意识的行动提高到自觉的、有意识的战术认识上来。平原作战,最大的障碍就是没有障碍,你们率先拿出了解决困难的办法,帮了我们总前委一个大忙。请你转告纵队和旅里的同志,我和刘师长、陈毅司令员,对你们是满意的。”

秦基伟激动了:“政委,我们九纵向司令员和政委请求,把硬点的骨头给我们,九纵是小兄弟,新部队,需要锻炼啊!”

邓小平淡淡一笑:“你这个秦基伟,见竿就上啰。没啥子硬骨头,就是那个说硬不硬的核桃,还是要把它啃下来。你们要再接再励,进一步活跃战局,坚决歼灭黄维兵团!”

秦基伟庄重回答:“是!”

这边放下电话,那边就请来了李成芳、何正文和各旅旅长,把邓小平的表彰、指示传达给大家,顿时一片愉快的笑声。

小张庄战斗后十二小时,第九纵队即召集参战部队的主要干部、突击队长和参观见习人员总结经验。友邻部队也派指挥员来研究九纵的战术手段。

一夜之间,淮海战场出现了新的奇观,无数道交通壕如蚯蚓一般弯弯曲曲向前延伸,将敌人的据点密密匝匝地裹了起来。有的部队甚至同敌人的堑壕挖通了,干脆把电话线接通,两边打电话谈判谈得热火朝天。

小张庄战斗胜利后仅隔三天,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发布命令,从十二月六日十六时三分起,对黄维兵团发起全线总攻击。

第九纵队奉命首先攻歼张围子国民党军第十军七十五师二二三团,这是十二兵团所谓九大主力之一,胡琏把这个团命名为“青年团”该敌比小张庄之敌更有优越之处,既可得到双堆集方向炮群的火力支援,又有随伴炮兵,可以在前沿构成更强的火力控制地带。

在此之前,九纵七十六、七十八团已在敌火下进行了三个昼夜的近迫作业,挖好了三条交通沟并以多条支沟连贯,将攻击出发阵地推抵距敌鹿砦前六、七十米处。

十二月十一日,九纵配合四纵全歼杨围子守敌十军军部及所属残部,十三日与十一纵协同攻歼杨子全、杨老五、三棵树守敌十军七十五师二二四、二二五团各一部及该师工兵营,从敌人防御的东北方向撕开了口子,敌兵团部侧背完全暴露。

经连续突击,步步紧逼,黄维十二兵团兵力越来越少,地盘越来越小,每况愈下。起初这位不幸的将军还奢望凭借实力保守空间,争取时间,作一番挣扎,最后外围阵地连连失守,所谓的“硬核桃”也没有多少壳了。包围圈内,一切可食、可燃、可用的东西都早已荡然无存,几万人马只能靠空投接济。

而且随着包围圈越缩越小,空投物资至少有一半落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有的还干脆飘到解放军阵地上,少得可怜的一点东西落在国民党军阵地上,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引起一阵又一阵哄抢、火并、自相践踏。

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天寒地冻、缺衣少食、缺医少药的危机面前,十二兵团内部派系之间、官兵之间固有矛盾越来越尖锐和公开化,阴森的气氛和绝望的情绪笼罩着蒋军官兵。

以后,秦基伟曾得意地回忆了历史的那一幕:“哎呀呀,那不得了,工事越是抵近敌人,对他精神上的震撼也就越大。就像给他身上裹了一张湿牛皮,太阳一晒,越缩越紧。我们挖到一村就攻歼一村,没二话说的。那他当然害怕了。时时担心打击降临,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次战斗中,国民党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被俘,在接受审讯时,他苦着脸说:“面对共军依托堑壕逐步蚕食的战术,高级将领坐在地堡里,面面相觑,一筹莫展,毫无对策。”

其实,对于解放军这种近迫蚕食的战术,当地的老百姓看得最清楚,也有一个最形象的说法。他们说,黄维来到双堆集,先当区长,后当乡长,最后变成了村长。

几仗下来,这位黄埔军校高材生不由自主地瘦多了。

可是,他又不愿放下架子,向解放军递一个秋波。那么,共产党也就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十二月十五日,总前委命令向黄维发起最后攻击。九纵奉命与十一纵协同攻击杨四麻子,全歼守敌,尔后直捣双堆集。秦基伟决定以二十六旅为第一梯队,由杨四麻子正东实施主要突击;二十七旅为二梯队,伺机向纵深发展。

各路大军疾冲猛进,风卷残云,黄维实在招架不住了,仓促组织突围,顿时,人喊马叫,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秦基伟等各纵队指挥员见此情景,当机立断,放弃一切活动,掩兵如潮,一鼓作气直捣双堆集。

整个战场沸腾了。

夜幕被炮火撕裂,如一片片残碎的布条挂在空中。

枪声、炮声、喊杀声、惨叫声……像一支浑厚的战争交响曲,在夜空里激荡。

最先冲进黄维兵团部西马庄的是秦基伟部二十六旅。

黄维逃得实在狼狈,在他的指挥部掩体内,枪枝、弹药、被装、文件等物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一架被手枪子弹穿了几个窟窿的报话机歪在墙角,还在叽哩咆啦地叫唤。连标着突围部署的军用地图也没有来得及撕掉。

二十六旅还同时占领了双堆集以东炮兵阵地,缴获野炮和榴炮大部,并控制了赖庄临时机场。二十七旅也一举攻占吴庄、赖庄、金庄诸点。

之后,九纵与友邻兵团攻进了敌核心据点双堆集,曾一度飞扬拔扈的十二兵团彻底覆灭,至此,战役第二阶段的预期目标圆满达成。

淮海之战从开始到结束,第九纵队打得是很漂亮的。这支刚刚诞生不久的部队,口口声声谦称“小弟弟”,而在郑州战役和淮海之战中,一再锐露锋芒。真打起来,“小弟弟”并不谦虚。

1
查看完整版本: 血染淮海奋战双堆集的中原野战军名将秦基伟